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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「全球化」已成陳腔濫調之時,我們以為距離已經不再是問題,但原來城市人認為觸手可及的醫療服務,離真正的「全球化」還有很大段距離。生於北非國家利比亞的印裔醫生拉吉.潘賈比(Raj Panjabi),有感出生地經歷內戰後醫療資源極貧乏,立志建立培訓社區健康工作者的機構「最後一哩路(Last Mile Health)」,顧名思義是連結醫療的最後一哩路。

試想像你是一個兩歲小孩的家長,孩子今早起床就發高燒,你懷疑他染上了村裏流行的瘧疾,但只知道一個方法可取得所需藥物,就是帶着孩子到河邊,划獨木舟過對岸,然後走上兩天穿越森林,才到達最近的診所。這並非刻意與世隔絕的深山野人,原來全球有10億人因貧窮、落後或戰亂原因居於偏遠社區,想得到醫療服務便須面對以上困難。

不忘內戰苦難 學成歸國貢獻

拉吉是在利比亞出生的印度裔人,他9歲時的一個清晨,母親敲門說:「拉吉,快打包,我們得離開了」,一場混亂又血腥的內戰把拉吉一家驅離利比亞,以難民身份來到美國。父母艱辛地養大他,最終拉吉考入醫學院,成為一名醫生。

逃離出生地的記憶雖然久遠,但拉吉一直未曾忘卻,「我想要回去,看能否幫助被我們丟下的人」。結果,回國後只見滿目瘡痍,一個人口400萬的國家,戰後只剩50名醫生在服務,人口比例等於全港總共只得100位醫生一樣。拉吉此時想起父親耳提面命的一句話:「沒有什麼狀況是永恒不變的。」這番話讓拉吉一直謹記自己的幸運、命運的無常,更鼓勵他致力改變現況。

培訓社區能人 提供就業機會

拉吉在利比亞經歷了太多本應不致命、但因延醫去世的病人,其後更發現不止利比亞如是,全球共有10億人口住在世界最偏遠的社區。儘管現代醫學與科技如斯進步,卻無法觸及那些在最後一哩路的人們。「疾病是全球性的,但醫療資源卻不是」,了解到這一點,燃起拉吉心中之火,於2007年創立了非營利醫療組織「最後一哩路」。

如何連結現代醫療無法觸及的最後一哩路?拉吉覺得答案來自於社區本身。例如來自利比亞一個偏遠鄉下的姆索,她靠着自身努力讀到高中,回鄉後同樣受醫療匱乏問題困擾。依照傳統醫療結構,診症及開藥的工作只能由醫生和護士執行,但專業人士有限,如何利用姆索這位來自當區、既聰明又富膽量的女性,配合科技支援及訓練,讓她成為社區健康工作者,帶着真正的藥品到其社區,同時獲得一份真正的工作,賺得人生首份薪金呢?

「最後一哩路」的目標是要讓每個地方的每個人,都能接觸到這些醫療工作者,為此,拉吉設計了一個三步流程──訓練、裝備、付款──更扎實地資助像姆索這類義工,成為協助提供醫療服務的社區健康工作者。

續以姆索為例,「最後一哩路」訓練她針對村落族人的前10大疾病,作出預防、診斷及治療。每月有護士探訪並指導姆索,提供現代醫療技術及裝備背包給她,例如瘧疾快速檢測工具等,亦有一部智能手機協助她追蹤和回報傳染病。機構與利比亞政府合作,由政府「出糧」給姆索。

緩和伊波拉疫情 突顯重要性

至2013年,這個模式在面對席捲非洲的伊波拉病毒時遇上危機。伊波拉病毒發生於西非,西方國家意識得極遲,錯失阻止疫情擴散的良機。當拉吉得知非洲有140萬人可能受感染,且大多難逃一死時,拉吉幾乎失去所有希望,並反覆擔心自己做錯任何一個決定。

然而,「最後一哩路」的利比亞社區健康工作者並沒向恐懼投降,他們繼續回應鄰居的求助,學習伊波拉病毒有何徵狀,與醫生及護士合作,逐家逐戶尋找病人提供照護。他們更追蹤了數千名暴露在病毒中的人,協助破壞傳染鏈。如今,伊波拉病毒已受控制,亦更突顯「最後一哩路」這種偏遠地區健康照護的重要性,這可能是撲滅一場瘟疫的關鍵。

拉吉相信,只要訓練到一群社區健康工作者,即使僅學習30項救命技能,到2030年時,料能拯救3000萬條生命。目前,除了利比亞之外,「最後一哩路」亦與其他國家組織合作,嘗試協助他們做同樣的事,冀拯救更多人並創造更多工作機會。

基於拉吉的貢獻,他成為了2017年TED的百萬獎金得主,亦奪得斯科爾基金會的年度社企大獎,更獲《財富》雜誌評為全球最偉大領袖之一。惟他絕不止步於此,最新計劃是創辦社區健康學院Community Health Academy,希望用更多資源與科技打造一個全球平台,讓社區健康工作者成為國家健康照護計劃的基石,為全球醫療系統帶來一場大革命。

作者為仁人學社助理創新顧問

leticia.wong@education-for-good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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